夏日的公园,垂柳拂面,湖水盈盈,荷叶田田,微风徐徐。每天晚上,四周居民,到这里享受清凉者,熙熙攘攘,倾家净户。一次晚饭后,我绕草坪、过弯桥、穿柳堤,觉得累了,便坐在长椅上,信手翻阅自带的《白香词谱笺》。因光线越来越暗,行间的字越来越小,眼睛便觉得越来越模糊。于是,索性合上书本,细瞅眼前从容走过的各色游人。有赤臂膀爷,有悠闲的老人,有蹦跳的儿童,有依偎的情侣。其中,全家扶老携幼,结伙而来,或步行或包租敞篷车兜风,招摇过市,成了公园亮丽的一景。
突然,人流中有人喊我的名字。循声望去,是友人老李。当年我们大学毕业,同时从北京分配来辽宁,曾临时在一起工作很长时间,后来都在省直机关任职。相同的经历,像似的人生,我们到一块有说不完的话,很快结为契友。只见老李推着童车,老伴、儿媳左右护驾,派头不小。车中坐的孩子,大小和我的孙子差不多,粉红的脸儿,小巧的嘴儿,扎花的辫儿,煞是好看。老李颇为自豪地介绍,是他的小孙女。“你怎么不带孙子出来,是不是怕我赖你的?”言语中颇带几分挑战。我也不客气说,“我的小孙子既漂亮又娇贵,我之所以不轻易带出,一是怕把你的孙女比下来,二是确实信不过你,怕你提出跟我换孩子。”老李呵呵大笑,推着车儿过去了。
其实,我的孙儿不在家里。孩子出生后,一直由他姥姥、姥爷带。他姥姥姥爷在另一个区里住。他们比我年轻,身体比我好。对外孙子视为掌上明珠,宠着、呵护着。对孩子细心照料,很是难得。他们体谅我想念孙子,周末特地让孩子把孙子带回家,让我欣赏一天。我早就想推着童车,陪着孙子逛公园。小孙子好像也体谅爷爷,5点多就醒了。6点多,我和儿子、儿媳便推着童车进了公园。小家伙坐在车里,看着周边的绿树、青草、湖面、人流,目不转睛。一棵牵牛花,爬在高高的树枝上绽放。蓝色的喇叭粘着水珠,非常漂亮,小孙子不忍离去。恰巧我们单位一位老同志走过,我连忙介绍,这是我的乖孙子。老同志弯腰欣赏,连说好看好看。因为清早有点凉,怕孙子不适应。只逛了一会,便打道回府。回家的路上,我信手采了几个毛毛草,状似狗尾摇动,逗的孙子撇嘴乐。
为了和孙子上公园,我4点多就起床了,比平时少睡一个点。所以7点钟回到家里,就坐在沙发上犯困打盹。儿媳、儿子忙着做饭。我自己又推着孙子,再进公园大门。过了柳堤,在中心亭边遇到一个熟人,便把童车放在旁边,和熟人答话。一转眼,发现童车不见了,我出了一身冷汗。向东一望,发现一个年轻人推着往大门方向走。我三步并两步撵上,一把拽住年轻人。“你怎么把我是孙子推走?!”年轻人向车里一看,连说对不起,不是故意的。我大声呵斥他,是不是自己孩子难道不知道吗?怎么不是故意?!后边突然有一个人插话,谁在这里撒野?回头一看,原是友人老李。老李说,你仔细看看,咱两家的童车一模一样,是推错车了,哪里是故意?那个年轻人是他儿子。我说原来是你这个老家伙幕后指使。用孙女换我的孙子,你蓄谋已久,还说不是故意?老李呵呵大笑。
“爸爸,爸爸!开饭啦,开饭啦!”我揉揉眼睛,再望望四周,四壁粉墙,电视电话,原来是在家里。这才知道刚才是在做梦,一瞧童车就在一边放着。孙子在另一边安然睡觉,眼角挂着甜甜笑意,兀自未醒。心想幸亏是梦,要么即使别人换不走,大声吵吵也一定会吓着孩子的。
2009年7月26日写于沈阳嘉麟《寻味》书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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