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公园湖水旁边打拳,常见一位老者垂钓,每天都先我而至,迟我而归,一坐就是一天。细看他的鱼网兜,寸余长的小鱼,不过几尾。我笑着问:“老同志,一天交好几元的鱼竿费,就换这点鱼儿?”老人笑答:“我不是为鱼而来。”话简短而含义颇丰,老人是位哲人。由此我萌生了写首小小的哲理诗的意念。为构思我开始思考:老人为何而来,为快乐而钓,为休闲而来,或者兼而有之?这些猜想,也许就是老人所图。但是垂钓诗以此为主题,比比皆是,再这么写难脱俗套。白居易《渭上偶钓》有“昔有白发人,亦钓此渭阳。钓人不钓鱼,七十得文王”,说的是姜子牙老先生,钓的是贤王、高位。一个离休养老之人,也无志于钓名钓利。那么到底钓什么呢?对,钓潇洒!我突发奇想。于是便以“垂钓”为题,口占一首顺口溜:
池畔撒金钩,
裙摇树影稠。
白云竿下动,
坐钓九霄头。
写成觉得主旨尚可,但缺少艺术感。为增加艺术特色,我翻阅了古人的垂钓诗。古人有湖钓、河钓,有岸钓、船钓,季节钓、四时钓,有渔者钓、隐者钓、贤者钓等,名句琳琅满目,洋洋大观。我仿佛进入艺术宫闱。如李白“闲来垂钓坐溪上,忽复乘舟梦日边”,杜牧“芦花深处静垂纶,日夕烟朝岁十春”,储光羲“垂钓绿杨湾,春深杏花乱。潭清疑水浅,荷动知鱼散”,郑谷“白头波上白发翁,家还船移浦浦风。一尺舻鱼新钓得,儿孙吹火荻花中”,张志和的《渔歌子》,柳宗元的《江雪》,孟浩然的《临洞庭上张丞相》等,更是脍炙人口,名满天下。这些诗句,有声有色,情景交融,惟妙惟肖,其趣味、雅致、意境,无不令人拍案叫绝。对照前人的诗,改了几遍,总也改不好,怎么改也不满意,真是愧对古人。看来提高诗作的艺术效果,必须另辟蹊径。
我想到的办法是,为小诗配上一幅画。诗与画是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,诗是凝固的画,画是无声的诗。诗中常有画,画中常有诗。如胡令能的钓鱼诗:“蓬头稚子学垂纶,侧坐莓台草映身。路人借问遥招手,怕得鱼惊不应人。”一幅形象、逼真的稚子垂钓图跃然纸上。重要的是,诗与画这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,交相辉映,往往互相补充。古人给诗配画,给画题诗,就是借助于这种艺术效果。为了给小诗配上一幅老翁垂钓图,我搜索了网上的钓鱼画片。这些画片很多是钓鱼协会提供的,着重点在鱼。而我需要的画片,着重点在钓。与我的要求相差甚远。我又向一位摄影爱好者求助,他对此兴趣不大。因此,权且从网上下载一幅,以画境补充和发展诗境,借以圆满这个美丽的愿望。
2005年6月9日写于沈阳嘉麟“寻味”书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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